桐山千夏

下雨了谁为你撑伞

【凹凸乙女】论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的正确性


*吐槽体,修罗场要素有,沙雕慎入



我的室友A,是一个神奇的女人。

要说她为什么神奇,我想就在于她普普通通这一点。家境普通,相貌平平,成绩中等,属于搁在人群中一会儿就找不到了的那种。

但就是这样子的属性,在现在的玛丽苏小说呀乙女游戏里面非常吃香——普普通通,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热爱生活。

可能你会觉得我说这几个词语的语气有些酸,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还挺酸她的。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酸不拉唧的人,但我今天就想酸酸我的室友小A。

毕竟她让我见识到了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着言情小说般的剧情,这个普普通通却自带小说女主角光环的女人,身边正好有一个狂霸酷炫拽男一,和一个温柔深情俏男二。

为了方便称呼又不暴露姓名,我决定把男一命名为L君,把男二称呼为Y君。

作为小A的室友,我见过L君的次数其实并不是很多,倒是从小A口中听到的次数更多,导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L君是小A高中时期三年的同桌,小A也认认真真暗恋了他三年。

那个时候的小A还不是现在的小A,她当时因为长期服用含有激素的药物的原因,体重变得非常惊人。

小A曾经给我看过她的高中毕业照,胖胖的她站在角落,温和地对着镜头微笑。

那时的她自卑而羞怯,根本不敢和L君表明心迹,只懂得每天帮他写作业。于是这份长达三年的暗恋,当然没有开花结果。

本以为就会那样和L君天各一方,没想到小A高考失利,她并没有选择复读,而是花了一年的时间一门心思地学习音乐,只因L君当初夸过她歌声好听。

最终,被音乐折磨得面黄肌瘦的小A不负众望地考进了我们现在所就读的女子音大。

我和她都选择了住宿,刚好分到一个房间,听说了小A这段艰辛往事,我差点没有当场潸然泪下,觉得L君真是太不珍惜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小A。

小A却一点也不介意,她说,L君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L君到底对小A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小A为他做了这些是在有些不值得。

然后我就被啪啪打脸了,上天没有亏待小A这个幸运值为E的女人,小A和L君在浪漫的樱花盛开的季节再次重逢——据小A说,虽然她改变了很多,但L君一眼就认出了她。

很好,一眼万年。

有一天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听到寝室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进来了,就猛地打开门把手里刚买的新鲜带刺的大菠萝扔了进去。

我从小就是一路女子小学女子中学过来的,除了我老爹和学校的老师以外,见过的男人一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所以我那反应合情合理。

小A后来一脸抱歉地和我解释那就是L君,我心想,很好,不仅一眼万年,还带回窝里来了。之后我才知道,根本不是小A带回来的,L君是从窗户外面跳进来的。

老哥,这可是三楼。

不过我还是真心为小A的恋情终于开花结果而高兴地拍起了肚皮,单箭头终于转化成了双箭头,我冲着小A说,不要怂,就是追。

小A愣愣地点头,还有些手足无措。

本以为这个故事距离happy ending只差临门一脚,万万没想到,剧本里还存在着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温柔深情又苦逼的男二。

所以说,小A真是一本行走的玛丽苏小说。

Y君的出现让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我第一次遇到Y君的时候,还不知道他跟小A是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的关系,只当他是一个过来打酱油顺便捞了我一命的无名英雄。

那段时间我们学校搞文化祭,话剧社让我去给他们伴奏,其实就是当免费苦力,只不过给个上台的机会。但是学音乐的,大多不是很喜欢上台,除非那种特别热爱舞台热爱到死的。

我接过剧本一看,不由得连连咂舌,居然是《白夜行》选段。

演出当天那个傻逼社长给我选了条特长的裙子,导致我在爬楼梯的时候高跟鞋的鞋跟一脚踩在裙摆上,还没反应过来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对,真的是滚下去的,我面朝大地,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时候自带圣光的Y君出现了——虽然他很黑但依旧阻挡不了我看到他正在散发着神圣的光芒——Y君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还特绅士的把掉在一遍的高跟鞋捡起来递给我。

被二十年单身狗清香围绕着的我,一路女校过来的没接触过几个男人的我,一度觉得Y君就是属于我的那颗b612星球。

结果我又被啪啪打脸了,Y君是隔壁医科大学兽医系的学生,来文化祭看他青梅竹马的小A。

妈的,小A这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Y君和小A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这个比喻可能有点奇怪,但要我把他们比喻成那种小时候约定好要嫁给对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青梅竹马,我心里的酸水估计能灌满半个太平洋。

没错,我特不要脸地喜欢Y君,Y君特不要脸地喜欢小A,小A则啥也不知道,一门心思吊在L君身上。

从她钢琴课上弹出的音符里我都听得出来,小A是在为了某个人演奏,那个人就是L君。

我寻思着作为青梅竹马,Y君不可能不知道L君的事情啊,于是我就把这事搁他问了。

Y君说,他当年还以为L君欺负小A,逼她帮忙写作业,就天天去蹲点L君,看到人二话不说和他打了一顿然后走了。

我:那你俩谁赢了?

Y君:我。

我:等会,可我记得小A说你和他不是一个高中的啊,你咋蹲到L君的?

Y君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我自有办法。

我好奇:你还帮小A做过啥啊?

Y君:也没啥特别的。她幼儿园的时候照顾生物角,里面的花死了,我买了花半夜去给她重新种上的。

我:……

Y君:她小学的时候有个英语老师总是为难她,我就用我家长的笔迹写了封投诉信。

我:……

Y君:她初中的时候远足崴到了脚,我背她上学放学整整三个月。

我:……

Y君:她高中的时候脑子跟不上,我陪她补寒假作业到凌晨三四点。

我终于憋不住了:那是她帮L君写的。感情小A这性格是你惯出来的,你看看你,深藏功与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悉心呵护养大的温柔善良小白菜,就要被那个天降系头巾男拱走了。

这回轮到Y君沉默。

我继续给他补刀,内心恨不得魂穿小A三百六十回:没事,指不定以后他俩万一真成了,你还能去当个伴郎啥的。

Y君外表看起来就是个高冷深沉的面瘫学霸,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生气没有,我戳了他一把:你这么喜欢小A,你就没想过跟她告白啊?

话一出口我就想扇自己耳光,这不是在给Y君送助攻么。结果Y君喝了口黑咖啡,告诉我他明白小A不喜欢他,如果他说了,小A心里会觉得难受,他不想看到她难过。

被拒绝的人会当然难过,但其实拒绝别人告白的人,心里也会不好受。

我突然想起话剧社之前给我那个剧本,给Y君提了个建议:要不你来我们话剧社当临时演员吧,他们在排《白夜行》,你绝对能本色出演桐原亮司,哎我把我粉底液借你。


当然Y君最后还是没来。

我劝他放弃小A,按照小说或者是漫画里的套路,青梅竹马是绝对赢不过天降的。我心想既然Y君和小A是青梅竹马,那我对于Y君来说就是天降,这样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可Y君很固执,一句话不听。也是,追了小A这么多年,爱之深情之切,就连大学都心机地选在小A的学校旁边,我哪能劝得动他。

我甚至怀疑他和小A是上辈子失散的父女。

坐在寝室的桌子前面,我研究着一堆厚厚的乐谱,小A躺在上铺,问我什么时候比赛,她能不能来看。

我说:当然,希望你能带着L君一起。

说完这句话,我立马掏出手机给Y君发了条短信:小A说想和L君一起来看我钢琴比赛。

顺便把比赛地点和时间也发给了他。

我还挺想看Y君和L君再次碰撞在一起会不会擦出什么戏剧性的火花,毕竟Y君当年一言不发把拽上天的霸道L君给揍了一顿,然后潇洒走人。这要是玛丽苏小说,那肯定是整本书的经典桥段。

不过现在的人好像已经不喜欢看修罗场了,他们喜欢看男一男二因为打架而产生感情,最后发展到床上打架——等会儿,我这好像偏题了?

总之借助小A室友的身份,我成功要到了Y君的手机号,并且时不时跟他报告一下小A和L君的进展,千方百计地朝他心上插刀。

不补他几刀,我和小A待在一起的时候内心的酸水就要泛滥成灾把人淹没了,我在假想的太平洋里变成了一条鱼,咕嘟咕嘟吐着泡泡。

有天我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一个漫画社的人突然拦住我,给了我一张招新海报,我哭笑不得,说我不是大一新生。

他说没事,你就看看嘛,看看也好。

我一看上面有副黑白漫画,男主角问女主:喜欢一个人的话,应该要告诉她吗?

女主角回答:如果她也喜欢你,就告诉她。如果她不喜欢你,就一辈子都不要讲。

这女主角让我想起爱得深沉苦逼的Y君,导致我差点笑出鼻涕泡来,拿起手机准备拍照发给他的时候,突然愣了愣,又把手机放下了。

比赛那天,傻逼指导老师又给我选了条长裙。

我这辈子估计跟长裙有仇,去比赛场地的途中,电车忽然震动了一下,缓慢地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乘务员的声音响起,我们才知道前面的线路上有人跳车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顿时额头冒汗,距离比赛开始不到半个钟了,堵在这里不是办法。

提起长裙的裙摆,忍着脚痛蹬着高跟鞋飞快地出站,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用最快的路线去比赛场地。

出租车玻璃被撞碎的时候,我发誓我再也不穿长裙了,周围响起别的刹车声,各种各样喇叭的鸣叫声和人们尖叫的声音。我看见我的裙摆落在地上,开出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不合脚的高跟鞋也掉在一旁,只可惜这回没人能将它捡起。

我挣扎着用血肉模糊的右手够到了手机,联系人列表里第一个就是Y君,第二个才是小A。

我整个眼睛都被血糊满了,打字变得很困难。我撑起身子,靠在车门的一边,换了一个能够让疼痛稍微减轻的方式。我在给Y君发信息,我想告诉他我其实喜欢他。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Y君曾经跟我说,他不和小A告白,因为小A不喜欢他,他不希望小A难过。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删除掉“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换成“告诉小A地铁延误了我赶不上了”,然后点击发送。

如果我说了,Y君可能会觉得有一点难受的吧。

我不想看到他难过。


end.



点这里看小A和L君的糖缓缓










































没了!

没有后续了!

真的没有了!!



























什么?

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

好吧…

















Y君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医院的天台上面吹风。

我问他咋知道我在这里的,他说:小A看到你不见了,她就去楼下找你了,让我到这边来看看。

我内心默默称赞小A了句good job,不愧是我的好室友,送助攻稳得一匹。

我说:你放心,我就是上来看看风景,没别的。



白天我碰见一个小姑娘,在医院走廊里哇哇大哭,我才知道那是出租车司机他女儿,现在爸爸没了,一下子成了单亲家庭。

尽管出事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但要是我没坐她老爸的车,可能就不会酿成悲剧。

想到这点,我还是充满了负罪感,就走过去跟小姑娘说:别哭了,姐姐给你弹琴好不好……

说完我才想起来,我他妈的已经成了残障人士,右手再也碰不了琴键了。

好在我原先是个左撇子,生活也不算太不方便。只是发觉自己再也不能弹琴的那一瞬间,我有些怅然若失。

我刚醒过来知道右手废了之后,第一反应高兴坏了,终于能够摆脱练琴的噩梦,做我想做的事情去了。

我妈是个钢琴老师,从小就逼着我学钢琴,照她的话来说,我既然成了她的小孩,就绝对不能比她班里任何一个学生弹得差。

当时我年纪小也不懂,觉得弹钢琴嘛,听起来就很高大上,就硬着头皮学了,结果一学就是十几年,小A坐在巷子口和Y君一起剥青豆的时候,我在弹琴,小A帮L君抄暑假作业的时候,我在弹琴,小A躺在我上铺看日剧的时候,我他妈还是在弹琴。

这有完没完了。

要是有时光机,我一定穿越过去,把Y君和小A那碗青豆一脚踢翻。或者Y君穿越过去,回到高中那年直接把L君打成脑震荡,就没这么多事了。

说起来高中的我总是一个人,没啥朋友,也归功于我那望女成凤心切的老妈。她每隔几个礼拜就给我报名各种比赛,导致我不得不天天泡在学校琴房,而别的女孩都觉得我估计是将来的大钢琴家,要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那种,所以她们不应该耽误我的时间和我玩。

那时候我们班上有个特别疯的姑娘,我就叫她小B吧,还记得她曾经坑了我二十块钱,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她上课老睡觉,最喜欢做的事情永远都是折腾头发和指甲。我其实挺羡慕她的,要是我有她那样花花绿绿的指甲,我妈非得变个镊子出来给我全拔光不可。

小B邀请我放学后和她一起去吃可丽饼——前提是我请客,我没拒绝,就和她去了。

回家之后看见我妈黑着一张脸站在家门口,拧着我耳朵问我去哪儿了,知不知道要练琴,要考音大。

我委屈极了,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把眼泪憋回去,不敢触怒我妈,乖乖地回去练琴。我可恨死钢琴了,它让我的世界变得只有黑白两色,而外面的人们是那么五彩斑斓。

就这样,按照我妈给我铺好的道路,我特顺利地提前进了女子音大,结果我后来听说,那个天天上课睡觉的小B,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国立大学。

我气得七窍生烟。

小B上了国公立,小A有Y君和L君,就我,整个人生单薄到只剩下弹琴,这也太几把惨了。

然后那场车祸,把我最后的寄托也带走了。

我成了空空如也、一无所有的人。

我曾经以为,摆脱了钢琴,就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后来我发现,我根本找不出什么想做的事情。

我跟小A和Y君还有别的朋友们表现得很开心,像是人生重启了一般。没了肩上的负担,感觉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做到任何不可能的事。

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都有他们的梦想,都有芳心暗许的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深夜抱着琴谱痛哭:可我只剩下弹琴了啊。



医院天台望出去的夜景很好看,灯火阑珊,像我以前向往过的世界,五彩斑斓。

我向它伸出左手,又胆小地缩了回去。

Y君:人不能总望向同一片风景。你的将来,还是张白纸。

我觉得他说得对,过了二十年黑白灰的人生,此时此刻突然有一种梦醒了的感觉。

但我还是忍不住向他顶嘴道:人也不能总望向同一个人。

Y君:说人话。

先不说人话的不是你么?算了,我错了,我怎么能期待这根木头开窍。

我连忙转移话题:你教教我理科呗,我万一退学了就考你们学校。你不教,我就在小A面前说你的坏话,我,我还要去饭店点五十份红烧兔肉。

作为兽医系的优秀学生代表,Y君颇为无奈,点了点头。

我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我脸上。

开始下雨了,原本黑白二色的世界,在雨滴声里,轻轻地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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